啤酒少年气

我知我喜乐 纵情跋涉 自有我应得结果

【叶乐换字活动】莫相忘

@竹子 老师辛苦啦,全文3671字

这是《与叶君书》中乐哥许下的来世,设定是民国时期,大家都是同学。且由于我历史差,时间线不太考究(╥_╥)

另外感谢小可爱@季夏北辰 给我的灵感 

今生缘已尽,来世再相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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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台上的人情绪激昂,说到紧张处就手之舞之足之蹈之,谈独立精神,自由思想,鼓励爱国,打击日寇。

     叶修一向对这样的讲演没有兴趣,苏沐橙硬拉他来,他也昏昏欲睡。那人一停,台下掌声不绝,叶修站起来用毡帽遮住日光往台上看了看。

     哟,这还是位故人。

     “你怎么沦落到在这里坑蒙拐骗了?”待围着的学生散去,叶修凑到张佳乐旁边问。

     “这是哪门子的话!我这是救人于思想!”

     张佳乐驳过叶修,才看到跟在后面的苏沐橙,遂平和地说:“故人重逢,不如一起去吃茶?”

     苏沐橙抱歉地说:“此次不便,叶修和喻文州有约谈事。”

     “那就一起过去吧。”叶修当即替张佳乐做了决定。


      喻文州在一个出版社工作,他的办公室只是小屋一间,一桌二椅和一整柜的线装书。这个时期不少人大发战争财,而文人的办公所一般都很简陋,然喻文州尤为书生本色。

     “叶修、沐橙你们来了,请进。”

     “还带了一位老朋友来呢。”苏沐橙眨眨眼睛指了指张佳乐。

     “张先生!”

     “哈哈,文州这么叫就生疏了啊!”

      喻文州恰到好处地上去拥抱了张佳乐一下:“多年未见,不敢攀认。现在才确定是我们的佳乐。”

     “文州,这是何物?”苏沐橙举起桌上的一册手稿问。

     “啊,那是杰希……王杰希先生编的国文课本初稿,他前几日寄来让我帮他看一下。”

     “这么说你和王杰希现是同行?”叶修无不调侃地说。

     喻文州笑了笑:“不敢与王先生相提并论,他是官方指派修编课本的,我只不过是出版些民间读物罢了。”

     苏沐橙随手翻了两页,惊奇地说:“和我们幼时读的大不相同呢,还增加了许多优生榜样的故事。”

     “时代在进步嘛!榜样也不是谁都能当的。考不到第一还逃课的可上不了课本。”

     “你说谁?!”张佳乐几欲跳起。

     “不要对号入座。”

     话是这么说,可此话一出,几人就都知道意有所指了。



     当年初入学堂,老先生在课堂上点名,叫到张佳乐,与他交好的黄少天和方锐皆替他答“到”,老先生茫然抬起头来问:“到底哪一位是张佳乐?”引得全班哄然大笑,而这个正主此刻却不知道是在树上掏鸟蛋还是在河里捞鱼虾。

     彼时此人虽不在课堂上,但大家即刻就记住了这个名字。

     后来一见,也果真人如其名,佳乐欢喜,是一个意气扬扬的少年。

     叶修除外,因为那天他也不在。不过叶修仍然在这个少年不断打听自己以后得知了他的名字,张佳乐。

     张佳乐打听他是因为觉得叶修太神秘了。其实张佳乐也不是惯常逃课,他认为来学堂就是来学习的。所以他很疑惑叶修为什么总不来上课。

     让他更疑惑的是,为什么他和黄方两人无伤大雅的调皮,比如把国文老先生的圆框眼镜藏起来,会和叶修逃课的惩罚一样——周末到禁闭室里思过。

     小学时期,张佳乐和叶修最长的共处竟是在禁闭室里大眼瞪小眼。


     忆及童年故人,张佳乐又问道:“不知少天近日如何?”

     “少天是梁任公先生的追随者,也同你一般四处演讲,算是实现抱负了。”

     喻文州说着从书架上拿下一本皮装相册,拂去表面的灰尘,轻柔地翻开。张佳乐和苏沐橙期待地围去他身旁。

     “大家都没怎么变啊!”苏沐橙看着泛黄的相片感叹。

     喻文州用手指摩挲着一张一人在校园大会上慷慨陈词的相片说:“叶神昔日也是轰动一时的人物。”

     “文州真会说笑,说的像我现在不是一样。”

     “叶神果然没变。”



     五四运动发生时他们尚在中等科,正是朝气蓬勃容易头脑发热的青年学生。即使他们并不在爆发中心,不少学生还是受了其思潮影响,想要效仿。其中以黄少天、张佳乐、方锐、孙翔、唐昊等几人最甚,黄少天开始在街道演讲,人越聚越多,讲演的情绪也越来越激昂。有几辆汽车不能通过,乱按喇叭,激怒了群众。唐昊一声喝叫,张佳乐几人就七手八脚地捣毁了一部汽车。毕竟当时坐汽车而不该挨打的人为数不多。

     晚上回到学校待同学都睡下后,张佳乐才悄悄处理手臂上的伤口,之前大家热情高涨,他不愿扫兴。

     这时有人推门进来,张佳乐赶紧佯装睡觉,那人却径直来到他床前,不由分说把他拉到了门外。

     “你真行啊张佳乐,参加个学生运动把自己伤成这样。”

     张佳乐扭过头不理叶修,想到自己这是“光荣负伤”,又忍不住露出了点儿得意神色。

     叶修从怀里扯出被捂热的纱布,拿出兜里的碘酒,张佳乐随即将手藏在背后,佯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。

     叶修还是把他的手拉过来清理,张佳乐拗不过他,只能也低下头盯着看,两人额头几乎相抵,呼吸相交。

     “你怎会得知我受伤了?”

     “你以为呢?我还知道你砸烂了汽车。”

     此时斋务主任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身后,幽幽注视着他们,叶修察觉后连忙挡住张佳乐。

     “你二人何故这么晚还在廊上?夜宿规矩不清楚么!”

     “程先生,这可怪不得我,是他欠我许多钱,月余未还,我迫不得已才在这时把他叫出来要钱的。”

     叶修指着张佳乐作痛心疾首状。张佳乐顾不得叶修的奇怪举动,正要出口辩驳就被叶修的一个眼刀杀住了。

     这场风潮被学校和政府当局大力压制,警宪可能也正在找砸毁那部汽车的人,而张佳乐手臂上的伤一追查很容易露出端倪。


     最后结果是斋务主任叫张佳乐给叶修立下一个欠条,就让他回去睡觉了,叶修则被记过,还要求第二天在学校大会上检讨。

     大会上叶修难得端正,绘声绘色地从欠钱不还说到民生辛苦,又说到官吏卖国和政府无能,口沫飞扬,手舞足蹈,底下的学生也渐渐由看热闹转变为群情激愤,口号震天,扬着拳头要为国家争权,好像蕴藏压抑多年的情绪与生活力一朝爆发,盛况比黄少天他们那日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
     叶修被校长气急败坏地赶下台时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欠条。

     学生们一拥而上要仿照清华驱逐校长,张佳乐挤进人群中奋力把叶修拉到一旁,一股脑抱了上去。他不知道该说什么,只把头埋在叶修胸前,叶修轻轻拍着他的背:“放心,没事了,没事了……”

     半晌张佳乐才抬手擦掉眼泪鼻涕,一把抢过叶修手里汗涔涔的欠条就跑。

     “我才不欠你钱呢——”

     对,你不欠我钱,你欠我一辈子。


     喻文州合上这段时光,准备要谈这次的正事。他本是请叶修来和他一起编译亚里士多德的《诗学》,如今张佳乐也在这,他灵光一闪说:“我时常会对一些外文俗语感到困惑,佳乐是留学归国的,不知可否留下助我们一起编译此作?”

     张佳乐掏出一本小册看了一看,难为情地笑笑:“恐要让你失望了,我答应了济南女中要到那处讲学,即日就要启程。”

     “无妨,无妨。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有合作机会的。”

     交谈间从张佳乐的小册中掉下了一张小相片,落到了叶修脚旁,上面两个少年紧挨着,双手都背在背后。

     “乐啊,这么多年这照片还留着啊?”

     叶修捡起来发现背面似乎凹凸不平,翻过来一看是一张字条黏在上面。字迹模糊不清,隐约可以辨认出“张佳乐欠叶修……”

     张佳乐急忙把照片抢过:“……这是我的自由,你管不着!”

     “那相片有一半是我,我如何管不着?我说你不会想我想得每日都拿着这张相片看吧?”



     行毕业礼那日,全班几排溜站在台阶上,几十双大皮鞋,几十件大长袍,几十张青涩面孔,拍了一张合照。

     拍完后几人抱头痛哭,几人对未来侃侃而谈,张佳乐却拉着叶修来到了一个照相馆。

     叶修站住明知故问道:“不是才拍过一张,怎个又来拍?”

     “那张拍得不好,几十个人一张像,太过模糊,过几年拿来看都认不出谁是谁了。”

     叶修看着他红头胀脸的样子,心下已经有些底了,顿觉十分快慰,推着他快步站到影布前。

     “请两位往中间靠一些。”

     张佳乐往左靠,叶修就趁机握住了他背在背后的手。张佳乐心里慌张,脸上却不得不保持着严肃的神情。

     方盒子闪光冒烟,记录下这一派生楞模样。

     他们的同学生涯也随着白烟散去结束。

     后来张佳乐喊着“师夷长技以制夷”,选择了留学美国,而叶修决定留在国内。

     从此天涯海角,相见无期。


     “不过说真的,哥挺想你的,想了许多年。”

     张佳乐刚想反驳听到这又瘪了下去,喻文州恰如其分地插话:“几位可以先在我的住处安顿。”

     “嘻嘻,这倒不必,我在东街也有保有一所。”苏沐橙指着窗外说。

     喻文州微笑着转向张佳乐:“那佳乐……”

     “不麻烦了,他和哥住就行。”叶修拉着张佳乐就走,喻文州和苏沐橙相视一笑,心照不宣。


     苏沐橙的房子不大,她自己住一间,叶修和张佳乐住一间。

      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,大晚上都没睡着,直挺挺地躺着,张佳乐突然回身紧紧抱住叶修。

     “明日我就要去济南讲学了,你多保重。”

     叶修顺势把他搂在怀里,柔声说:“不行,你要帮文州编译《诗学》。”

     “我几时答应过要帮他?!”

     “我替你答应的。自七七后日方就觊觎山东,你别去了。”

     张佳乐激动地撑起身来,看着叶修问:“如今国家危急,我们理应共赴国难,怎么能担心生死只做个懦夫?”

     “不少学界人士都已南下,你又何必去呢?我们能做的是在后方支援。”

 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他躺下背对叶修没有再争辩,叶修却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。


     翌日张佳乐很早就离开了。

     他在商船上听着无线电广播期盼战局扭转,结果却是津浦线上白旗咄咄逼人,红旗步步后退。不日终于传来了济南陷落的消息。

     张佳乐跟着商船被迫返航。他一面捶胸顿足,一面只能承认叶修的大局观比他好太多。

     张佳乐到苏沐橙住处敲门,是叶修来开。看见这张脸,他就想起返航的事,一时觉得返航全是叶修的错,简直气不打一处来。

     “叶修!遇见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!”

     “你说什么?我没听清楚。”

     看着对方真诚发问的模样,张佳乐一下子就泄了气。

     “我说,这辈子我怕是逃不开你了,约摸是我上辈子欠你的吧。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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